2012年12月17日星期一


毕研韬:网络封锁危害国家利益

  按照《维基百科》的界定,“国家利益是指国家在经济、军事或文化上的目标和抱负。”无论是从和谐发展还是和平发展的目标考量,我国的网络封锁已经严重危害了自身国家利益,已经到了必须立即矫正的危机关头。
  知情权、表达权是公民的基本权利。1944年2月1日的《新华日报》社论说,“为了政治的进步,为了国际的地位,我们必须保障从民主的基本权利开步走。恐惧是懦夫,疑虑是自私,反对便是倒行。”
  中共当年的号召催人奋进。但是,如果中共今天公然违背当年的庄严承诺,执政黨的合法性就荡然无存。更何况如今我国公民的权利意识已经苏醒,公民践行自身权利、捍卫自身权益的热情持续高涨。
  自由使用网络是广大中國网民的强烈愿望,网络封锁已激起国内外的同声谴责。事实上,在信息时代,政府已经无法完全封锁信息。部分网民“翻墙”获得信息后又以巧妙的方式广泛传播。墙越高,网民越心寒。
  在当今时代,社会管治已经进入Web 2.0时代。政府不可试图封锁一切消息,而是要主动传递信息,在主动对话中构建社会共识。“深淘滩,低作堰”是都江堰水利工程留给世人的宝贵财富,该原则同样适用于当今社会管治。
  在特定时空空间内,信息流量过大或过小都会影响社会的稳定和发展。事实表明,长期暴露于西方媒体下的海外中國留学生更懂得对西方文化的扬弃,更善于维护国家利益。中國留学生拍案而起捍卫北京奥运会就是明证。
  研究表明,在复杂抽象议题上,两面诉求乃至多面诉求远比一面诉求效果好。科学合理的信息控制能够提升国民对有害信息的免疫力。与此相反,生存于“理想”信息环境下的民众一旦接触到非主流信息更容易产生不良反应。
  美国知名学者约瑟夫·奈把“软实力”“巧实力”概念引入到领导学研究中,对当今中國有重要的借鉴意义:执政者应学会使用“巧实力”来赢得民意支持、降低管治成本。今天,执迷于“硬实力”的管理者必会遭遇“滑铁卢”。
  为保障中國的和谐发展与和平发展,笔者提出如下建议:
  1. 从现在起努力创造条件方便网民自由获取和传递信息;
  2. 逐步解除网络封锁(若非战争状态不再大规模封网);
  3. 维持对极端宗教和淫秽色情网站的封锁;
  4. 解除对互联网系统中所谓敏感词汇的屏蔽;
  5. 保障网民合法权益,以人民的自由保障国家的自由;
  6. 以积极、开放、创新的态度适应Web 2.0管治生态。
  下愚曾多次强调,在传播作业中,技术正确和政治正确同样重要。笔者坚信,如果中國的执政者不主动适应管治生态变化、继续对抗信息技术革命和社会发展潮流,最后付出的代价会更高。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网络封锁不仅不能提升政治与社会稳定,反而会令民心向背、社会动荡,进而伤及政治合法性。网络封锁损害中國的国家形象,损害中國的政治力量,损害中國的国家利益。
  (原载《动向》2009年12月号)
  作者:毕研韬

周剑铭:互补的人类秩序:契约与道德——中西文化中的意识形态论

  秩序是一个大文化观念,人类的社会秩序是自然秩序的高级形态,契约秩序(成文或不成文)只有内化在心中才具有历史的动力性,内心的道德秩序表达为社会契约形式才能强有力地驾驭复杂多元化的现实社会。意识形态是社会无意识的理性化观念形式。人的秩序是自然秩序的一部份,但世界却由于被纳入了人的秩序而具有意义,这正是“天人合一”的理念的本义,也是中國思想的文化观在社会学上的最杰出的应用。自觉的秩序就是人类心灵、理性和良知,因此它不是外在的超验,不是外加的先验,也不是对历史的否定或历史的决定,而是“人文化成”。
  1. 物理秩序与社会秩序
  秩序是社会的内在本质,在特定的意义上秩序可以看作是社会的内涵,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人类的秩序与自然的秩序是一致的,从中國思想的角度看,秩序不是对混乱的否定对立,它们是互易相生的,因此人们常常说秩序与混乱同在,普利高津(I.Prigogine )的著名学说“耗散结构”(1969)就是在热力学中发现了“无序是有序之源”的普遍性原理, 并且他认为“也许我们最终有可能把强调定量描述的西方传统和着眼于自发自组织世界描述的中國传统结合起来”。(普利高津与耗散结构理论,序言,湛垦华等译,陕西科学技术出版社,1982)热力学是研究系统物理性质的学科,系统因秩序而建立,普利高津开创了一个非常规平衡态的物理秩序系统的研究,看到了从混沌中产生有秩系统的物理过程,透过它也看到了自然秩序与人文秩序的一致性,并期望西方文化与中國文化这两种互补的文化的在科学与人文这样另外两种文化的对立性中得到勾通可能性。
  在中國传统文化中,对秩序的重视是中國思想的主特征,与古代希腊人不同,古代的中國人首先意识到的是人与自然的整体秩序而不是秩序的具体的结构,普利高津引用了西方人熟悉的名言:“天其运乎!地其处乎!日月其争于所乎?孰维纲是?孰居无事推而行是?意者其有机缄而不得已邪?意者其运转而不能自止邪?”(庄子·天运),来说明中國传统思想对宇宙整体秩序的深刻关注。我们中國人更加熟悉古代诗人屈原(340?-278 BC)在 “天问”中对天地人寰的一百多个提问,这不是在分析分解的意义上去理解宇宙结构和人生、社会政治关系,而是在当时的人类所能意识到的最大的统一角度上去思考世界的应当如何和为什么不能如此的问题,他把一个中國古代文人的华彩、一个政治家个人与国家命运同一的情操,与哲学的理性中凝铸成为关注自然、历史和社会秩序的伟大的诗篇,这种知识与情感、个人与社会、历史与现实的超层次的综合性中外无匹,充份地表现了别于西方传统的中國理性特色——对秩序的理性直觉——这却正是西方哲人的那种梦想——智的直觉。“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论语·为政)就最鲜明地表达了孔子的自然秩序与政治秩序相一致的理想。的相对之下,在西方文化中,无论是在自然科学实理论或哲学社会科学领域中,对秩序的研究只是包含和分散在各专门领域中作为最终结果的推广而给出的,西方学术思想似乎很难看到整体意义上的秩序即秩序的意义和秩序的价值,而只是专注于秩序的构成即秩序的结构、形式、功能和方法。
  自然科学研究自然的性质并将它表达为规律或公式,规律和公式就是关系结的构物理秩序,但是在人文社会现象中,人们找不到这种表达方式的可能,社会学家、经济学家等努力地想量化他们的研究对象,但离开研究的具体对象,他们的方法就不具有普遍性的意义。对具体的人性对象具有普遍性的方法只有宗教和道德,当然这已不能称科学或学科意义上的秩序方法了,仿照对自然科学的哲学批判方法(所谓科学的形而上学)对人类的秩序进行思辨分析的最高的成就就是康德,虽然他并不是在秩序这一总的概念下展开他的研究的,但被他切割为三大块的纯粹理性、实践理性和判断力,仍是统一在一个看不见的框架之下,这就是自然与人类的统一秩序,只是它们被康德的二律背反的鸿沟掩盖了,康德所无力完成的物自体、自由意志、判断力它们之间的统一性最终留给了上帝。
  “秩序”是一个同时兼有抽象和现象性的概念,秩序即是概念也是观念,作为概念,你可以定义它,但概念的内涵和外延都由这个观念决定,秩序是现象而不是确定的对象,确定的具体对象不是秩序,但不从确定的对象上你看不到“纯粹”的秩序。秩序在运动中存在,但不是运动,比如当普利高津说混沌产生有序的时候,这里的秩序不是存在实验容器的中的分子原子中的运动,而是一个系统的物理状态的生成过程、条件和方式,耗散结构是物理系统的现象,当然它的物理学意义不是仅仅描述这种物理现象,而是表达这种物理现象的生成现象,耗散结构的真正意义就是这种远离平衡态的系统是处在自身不断生成的自维持秩序之中,正是这样它才具有与人类秩序相似的高级物理系统形式,因此秩序在这种情况下就不是指物理过程本身而是“元”过程,由此,我们可以进一步地理解,秩序的真正意义不是指一个秩序现象本身,而是指这个秩序状态的生成和自我维持的动力学,比如人群拥挤与排队等候只是物理状态的区别,真正的社会秩序的意义是指当一个人发现还有其它人在场时就会无意识地自动排队。人类的秩序就是永远处在这种无意识(自动)与意识(强迫或被迫)的变易之中。当然,这里面有无数的问题和课题,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公共秩序的成文规则与内心的道德秩序。前者就是西方文化中的倾向——社会契约,后者是中國文化的倾向——伦理秩序,契约秩序(成文或不成文)只有内化在心中才具有历史的动力性,同样内心的道德秩序表达为社会契约形式才能强有力地驾驭复杂多元化的现实社会。
  2. 契约精神与资本主义社会意识形态
  按照西方主流文化传统,人是上帝创的,上帝为什么和怎样创造人,是无法回答和禁止提问的,——神的绝对性是绝对的,这才是神的本质,但人类社会却不是上帝创造的,人类对上帝的背叛就是人类的注定命运,是被上帝创造的人逃离了上帝的天国,创造了自己的世俗自活和世俗社会,世俗社会也产生了与神权对立的世俗治权,人类的世俗世界总是在不断的自我创生,不断地变得越来越具有价值,因此就有了第二次从上帝的教庭中的逃离,这就是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新教实际上以教义创造了一个世俗化的新上帝,为资本主义的世俗生活确立了精神支柱。
  人与神的分裂是西方文化本质的宗教隐喻,当上帝无法阻止人类的必然背叛时,他就和人立约的形式来保留他对人的权力,约柜就是人类世俗化的自由证书,人类于是享有了自己的被让渡的权利——它来自于被创造的平等,即道成肉身的平等,这意味着世俗社会中的机会平等,这里有一个前提,就是上帝已为人类创造了丰富的物质世界,提供了机会,创造机会与创造人是同义的,机会与人的世俗性是同质的。当上帝让渡给人的相互平等权力时,也就是让渡了人与人的契约关系,卢梭的社会契约论实际上说明了这种人与人的立约与神与人的立约的同构性,在这种理解上,血与火的社会革命往往是由外在于社会的或高出于人类社会本身的意识形态和目的支持的,如1893的法国革命就是由卢梭的神学道德的意识形态支持的,他想在世俗世界中重现这种同构,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看出乌托邦的神学理想性,我们也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大规模的社会革命总是具有反社会、反人类的极端因素。,但人的世俗世界不可逆转,当1215年英王约翰在大宪章上钤印国玺时,历史就宣告人与神的契约正在换上人与人的契约,新教把教堂中上帝变成了心灵中的上帝,自此之后上帝逐渐从俗世界中隐退,或者更正确地说,人创造的俗世界变得更大,更远离了上帝,西方社会开始了世俗的治权变成宪政制度的漫长道路,一个新的社会时代已无意识地发生了,当几百年后人们意识到文艺复兴运动时已发生时,已经是资本主义时代了。由此可以看出,人与神的分裂是西方社会的秩序之源,但人不是对神的否定,人对神的逃离就是神对人的世俗化让渡,所以人中永远有远有神,这正是西方宗教的永恒价值。在这种理解上,人与神与人与人同在一个秩序中,——但这些只有从中國思想的视角上才能理解,西方文化自身总是以自身分裂的方式实现的,因此彼岸永不可达到,除了世俗世界的末日。
  因此西方社会的秩序是由二个分裂的二方面实现的,一是心灵中的宗教-道德意识,第二是世俗化的经济-政治形式,社会的进步是在社会无意识的革命中进行的,在这个意义上,意识形态就是社会无意识的观念形式,即理性化的社会秩序观念,——它不是被设计的,而是人的不断自觉化即以让渡的隐喻形式所进行的。比如哈耶克说,人类文明的秩序如市场经济、法律制度等都是“自生”秩序,而不是被意识到和事先设计出来被建构的。宗教改革实际是以宗教面目实现的社会意识形态的革命,但社会和社会中的人并不会自觉到这一点,所以即使是韦伯(Max Weber)也无法阐释这种世俗生活的巨大变化如何能用宗教改革的支持进行说明,它们之间不存在逻辑关系,不同的层次的缠绕是逻辑无法胜任的。“资本主义”实际上是一个远不是它的字面意义所表达的“文化形态”,它是在经济上上财产权、自由市场经济,在政治上的普选代议制,道德上的个人的权利和自主观念,社会生活中的法治、礼仪等等一起整合的“文化”。
  社会无意识比我们想象的更基本,比如,政治自觉就是人与人之间直接秩序的自觉,但社会却深深隐藏在无意识之中,所有意识不到或未意识到的地方就是社会无意识,更本质地说,社会本身就是无意识的秩序过程,而且只有在无意识的意义上秩序才是无处不在的,而被意识到的秩序往往是希缺的。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意识形态也是一种社会主流无意识。契约制度如宪法或经济合同当然是意识的秩序的表达,但大多数也即正常的社会行为总是在“无意识”之中完成的,如果人的每一投手举步都要考虑是否违犯了礼仪,如果每一份经济合同都要通过一场官司完成,这样社会不是正常的,当廉洁是无意识时是最好的秩序,廉洁被大力鼓吹时,就是社会腐败的病态了。亚当·斯密解释了市经济的基本原理,所谓“看不见的手”就是指无意识的经济秩序,基于这种比喻,我们也可以说,秩序是看不见的社会形态。馬克思·韦伯说,资本主义因素远在资本主义社会以前或之外广泛存在,我们可以从社会意识形态理论看到,只有当资本主义因素成为社会生活的主流意识形态时,资本主义才会成为熟的社会制度,政治契约只不过是无数社会契约行为的集中表现,真正的社会政治革命不过是签字或纪念仪式而已,把资本主义当作一种西方社会的专利是一种文化的狭隘,另一方面,把大规模的社会冲突解释为社会进步的革命是对历史的误读和对社会的误导,这两方面应当也正在成为人们的今天的共识。
  作为社会结构的法律制度与作为文化的意识形态处在不同的层次,它们之间没有逻辑关系,表现在社会结构中的文化形态就是社会形态,这种观念就是社会意识形态,文化形态具有自身的生命和历史,只会在自己的传统中生长,用消化、吸收的方式实现自已的进步,但不能直接移植或复制,社会结构、社会制度则可以仿效、改造,但无法脱离文化传统,只有文化形态的自我更新才是真正的无意识的革命,只有当精神信仰、道德规范、社会舆论整合成为社会的内在动力,社会变革是不可逆转的光荣革命。英国的近代历史说明,发育成熟的私有财产制度本身就是法律体系,就是无意识的社会秩序即社会意识形态,不成文宪法的现实有效性表明,社会无意识不仅是理性的有序之源,而且可以在社会现实中表达理性的意识自身,其实这与中國文化中的历史与现实的同一具有相同的机理,但中國文化是秩序意识的文化,所以中國文化能够具有对秩序的直觉,但缺少对秩序结构的分析和形式表达,由此我们可以看到中西文化的对比性和互补性的意义。
  3. 道德与社会意识形态
  由上面的讨论可以看出,社会形态在观念意义上实际就是无意识的同义词,但人们总是在寻求对它的意识化表达,正是在这种自觉与不自觉的变易中,人类就处在不断地的理性进步中,这个过程不仅在人类的历史中是连续的,在从自然到人类社会的总过程中也是连续的。但在西方文化中,人对上帝的逃离使人类社会的秩序与自然秩序完全分隔,因此不仅没有秩序的本质性概念,而且这种断裂的秩序一直模糊地混杂在人们的观念中,康德的研究以思辨的概念形式清理了这个庞大的结构体系,在康德看来,自然现象由先验理性整理而成为秩序,自然科学知识领域的纯粹理性可以应用于经验,但不能应用到道德领域,人类社会是由绝对律令驱动的道德自律而实现秩序化,“头上的星空与心中的道德律令”就是康德世界中的全部秩序。我们可以解读康德的实践理性就是从哲学上讨论人类社会的秩序原理,这里的实践一词不是指经验的社会行为,而是指纯粹理性的自我能力(对照纯粹理性批判中纯粹理性的纯粹形式),就是说康德不是研究道德而是研究道德哲学。实践理性就是指纯粹理性的意志(不是经验的理性意志),即道德的理性动力,这正是他称之为“道德律令”的原因。但是康德在实践理性的研究中无法达到纯粹理性批判那种形式的清晰性,这是因为人类社会的秩序不是形式的而是本质的,但康德顽强地要用纯粹理性的批判方法来处理它,所以在康德那里,道德、意志、立法形式、律令意义上层层重叠,递推解释。比如人们熟悉的道德律令或绝对命令的定义:不论你做什么,总应该做到使你的意志所遵循准则永远同时能够成为一条普遍的立法原则(关译)。这里就有几个层次上的意思,第一层是普遍性和永恒性,这由几个副词“不论”、“总”、“永远”,“同时”确立,第二层意思是立法形式对经验行为的超越性,由“做到……符合……”关系确定,第三层意思是“律令”的超越性产生,就是“你的意志所遵循的准则”超越地成为“立法原则”,于是从个人的经验行为到经验的道德准则,再到立法形式、立法意志,最后是纯粹的理性意志,在语言表达的递推中实现意义转换。当然康德也可以分层地表达,但这些层次的关系就被分解开来,无法表达它们之间的意义同一性,因此康德使这些层次关系缠绕在一种语法相关的结构之中,这就象一个多层的透明中國套盒,你能看到所有的内部,但如果你不理解它的层次性就无法打开它。如果说康德是想理清与自然秩序相对的社会秩序的话,那么纯粹理性的批判方法在这里就一点也帮不上忙,相反导至更多的困难。
  因此,尽管康德的道德哲学的研究具有很大的深刻性,但和卢梭的神学的道德理想一样,不是真正社会本质意义的,卢梭将神学转变为道德,企图在世俗社会复制天国秩序,康德想以理性的形式纯粹性代替道德本质性,实际都是以道德来直接建设社会意识形态,想以直接的道德方式来实现现实社会的秩序,但世俗的社会和经验的社会是本质的社会,社会秩序在社会之中而不是在上或在外,道德只有通过现实中的人的自我形成才能成为观念形态,如果我们理解历史的文化进程,我们也就可以理解社会秩序是隐藏在现实社会之中的文化本质,因此只有道德生长成为社会化的人性时才是本质的社会秩序。理性与非理性,意识与无意识永在变易之中,只有中國思想的理性直觉能够把握住它,因此尽管西方学术界在概念、形式、结构的分析研究中取得了丰富的成就,但秩序的总体性总在他们的视线之外,更看不到秩序自身意义上的元秩序过程,“社会”实际上成为了西方文化所寻求的自己的本质,这也就是西方社会的无意识,因此在西方文化中,对理性的永远地呼唤正是一种对全体秩序的曚胧意识,但人的道德理性化是一个自我教化的文化化过程,这与神学、哲学中理性化的道德不同,只有在中國文化的视野中才能看到这种文化的一致性。
  4. 中國传统文化中的秩序观念
  透过卢梭,我们可以看到,中國传统社会中的非民粹主义和非宗教性是一致的,透过康德,我们可以看到,中國传统文化的理性和西方文化中的理性也很不相同,这也正是中國传统文化区别于西方文化在社会形态上的对应特征,因此中國传统文化中的道德观念与西方文化中的道德观念具有不同的意义。
  在中國传统文化中,自然、人、社会具有本质的同一性,它们之间具有自生的秩序一致性,人的理性自觉就是这种连续秩序的最高形态,对于西文化来说,社会形态可以理解为社会的无意识存在,但对于中國古人来说,自觉的秩序才是最理想的秩序社会,这种秩序不仅是社会的,也是统一于自然的。自觉的秩序就是人类心灵、理性和良知,因此它不是外在的超验,不是外加的先验,也不是对历史的否定或历史的决定(二者本质相同)。一个浅薄的教条就是认为从人类的心灵来解释世界是“唯心主义的”,这正是一个西方式的文化观(不是“哲学”),因为西方文化中神与人、自然和人类社会的两个世界是分裂的,此岸和彼岸二者择一,别无选择,但中國文化建立在世界的一致性的基础上,人类的心灵是自然和人类发展的最末端,人类理性的思想是所有秩序的最高视点,中國文化中的心灵即不具有超验的神性,也不是与意识对立的先验理性,中國心灵作为处在自然秩序最末端的最高形态就是思想意识化和意识思想化的变易相生,所谓的“唯心”与“唯物”的对立正是秩序之链的断裂,这种教条是西方文化在中國文化上的最有害的套用。
  在中國历史的发展道路上,由于地理环境和资源相对的缺泛(请注意稀缺是现代经济学中最重的观念,需求则是今天经济问题的中心),中國古代的社会结构性分化不充分,因此总体秩序倾向较大,文化的自觉意识表现强烈,儒家文化代表了这一总体性趋势,并自觉为秩序的责任,因此天人合一,天下一统(文化、文明意义上的)就成为最自然的秩序观念,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性的无意识秩序也是社会形态的无意识主流,“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孟子·万章)“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论语·季氏),中國古人具有一种无意识的秩序直觉,秩序就是历史与文化在现实中的统一。在西方文化中,秩序几乎与理性同义,这种理性或来自于自然神性,或来自于神学神性,但最终都是信仰,因此秩序最终归属于神,这样建立世俗的秩序也就是对天国的仿效了。
  中西社会秩序建设中的最大区别就在于中國人必须择人,而西方人则依赖于建制,西方社会的主流政治结构形式一直处在不断的改造之中,从斯巴达、雅典城邦政治到古罗马的共和帝国政治,到政教合一与政教分离贯串的中世纪,从近代开始的君主宪政到现代的议会政治、政黨、精英政治等等。而在中國,自传说中的尧舜禅让到嫡传制开始到清末,天子帝系制就从来没有人质疑过,在封建制度中,考察、和选择(相对于竞争形式——契约式的权力让渡)就是承续社会主干结构的主要方法,这对于官僚制度并不困难,“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梁惠王下) 特别是科举制度形成后,中國的封建官僚体制建设得到了完善的形式,在这样一种文化氛围中,甚至于政策决定都应当选择,“取之而燕民悦,而取之,取之而燕民不悦,则勿取。”(梁惠王下) 这几乎就是民主集中制了。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天下有道”,因此当寡人无德,秩序就没有意义了,对最高统治者的选择成为封建秩序无法逾越的障碍,由于封建社会的世袭权力制度别无选择,封建社会的秩序维持基本上就寄托在“外圣内王”的教化上,封建王朝一直到清代最睿智的君王,都无法解决择君的问题。
  儒家文化成为了中國封建社会的意识形态,但中國文化的大观念是自然、历史、现实的秩序一致性,社会秩序是整个秩序的一部份,因此人在社会化中通过文化化达到与自然、历史、社会的一致是中國文化的大秩序观,儒家的教化的本义是自我教化,即人的思想和意识的自我理性化,这与超验的宗教和先验的理性均不相同,中國文化自身总在的所有的文化现象之中,实现自身文化化的文化,因此不会有分裂或对立性,它不是决定或被决定的文化,而且也不是排斥任何即存与即在的文化的文化,这也正是中國文化具有的融和性的和谐性这种大文化本质,这是秩序之源即秩序的秩序。
  5. 儒学的社会秩序理论
  虽然从大体上看来,儒学没有社会结构分析的完整理论,但是对社会结构的次序思想是处处可见的,并且由于这些思想具有中國文化的大背景,所以它们也就具有超过当时历史环境的大视野。
  荀子是儒学学术化思想成就最在大的儒家,比如他就在社会的结构性秩序中看到了人的社会与自然性秩序的一致,他把社会秩序归属到人的源于动物种群性的自然属性的秩序的变革性延伸,“人之生不能无群,群而无分则争,争则乱,乱则穷矣。故无分者,人之大害也;有分者,天下之本利也;而人君者,所以管分之枢要也。”(荀子·富国) 而且,人类以社会化方式存在时,不仅人社会化了,与人有关的自然之物也被动地社会化了,正是在这种人与自然之物的交互人文化过程中,人类社会在分化中得到了质的进步:“北海则有走马吠犬焉,然而中國得而畜使之。南海则有羽翮、齿革、曾青、丹干焉,然而中國得而财之。东海则有紫紶、鱼盐焉,然而中國得而衣食之。西海则有皮革、文旄焉,然而中國得而用之。故泽人足乎木,山人足乎鱼,农夫不斲削、不陶冶而足械用,工贾不耕田而足菽粟。故虎豹为猛矣,然君子剥而用之。故天之所覆,地之所载,莫不尽其美,致其用,上以饰贤良,下以养百姓而安乐之。”(荀子·王制) 因此荀子不是象今天的社会学家一样,仅仅从人与人的社会结构、功能关系上来理解社会,而是从人与自然环境共同的社会化过程来理解整个世界,就是说, 人的秩序是自然秩序的一部份,但世界却由于被纳入了人的秩序而具有意义,这正是天人合一的理念的本义,也是中國思想的文化观在社会学上的最杰出的应用。
  人兽之分是秩序的革命,但荀子对人与兽之间的分别完全是一种文化意义上的:“人,力不若牛,走不若马,而牛马为用,何也?曰:人能群,彼不能群。人何以能群?曰分。分何以能行?曰义。故义以分则和,和则一,一则多力,多力则强,强则胜物。”(荀子·王制篇)人能够从动物中实现自己就在于自身文化性的分化即文化意义的社会化,“分”不是混乱和离散,混乱和离散是反秩序,分化则是秩序,从“分”到“一”、和“强”的过程是“义”的动力学,这是秩序的秩序,现代普遍的观点就趋同认为,按照自然科学的标准和方法上无法在人和动物之间划分界限,如以使用工具或劳动等等,任何人类的智力行为总能在动物身上看到影子,从中國思想的角度看,人的人类化是文化化、社会化的自身连继进程,人永远(过去、现在、将来) 只是这个过程的最末端的文化形态,人只是高于动物而不是分离于动物,人是在世界秩序的最末端成为人。中國思想给今天的社会学家的最重要的启示就是不能仅仅从人与人的相对或相互关系来理解社会,而要从人与人、人与自然的文化化成关系来理解社会,这就是中國人文学家的传世法印——人文化成。中國文化的精粹理念将给现代社会学带来全新的概念更新。
  荀子就看到社会秩序的文化形态——礼:“礼起于何也?曰: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无求。求而无度量分界,则不能不争;争则乱,乱则穷。先王恶其乱也,故制礼义以分之,以养人之欲,给人之求。使欲必不穷于物,物必不屈于欲。两者相持而长,是礼之所起也。……礼有三本:天地者,生之本也;先祖者,类之本也;君师者,治之本也。无天地,恶生?无先祖,恶出?无君师,恶治?三者偏亡,焉无安人。故礼、上事天,下事地,尊先祖,而隆君师。是礼之三本也。”(荀子·礼论) 荀子是一个兼社会学与文化思想的大儒,他把中國传统的文化理念“道德”与儒学的社会学观念“礼”阐释为社会结构化形态,得到了礼治与法治的统一的封建政治政策学说:“治之经,礼与刑,君子以修百姓宁,明德慎罚,国家既治四海平。”
  在一个垂直统的封建制度中,严刑酷法总是对下的,不会对统治者有约束,相反只能助长專制和暴虐,成为治人的人治了,所以以法治国往往被认为是统治者失道无能的象征,因此儒家大力倡导的德治,以期较正人治,但官僚化的儒士把文化行为的礼制变成为政治化的礼治,礼治与法治成了封建统治的政治工具,儒学也因形式化而僵化了,因此对腐儒伪学的斥责常常是非常有力的:“繁饰礼乐以淫人,久丧伪哀以谩亲,立命缓贫而高浩居,倍本弃事而安怠傲。贪于饮食,惰于作务,陷于饥寒,危于冻馁,无以违之。……”(墨子·非儒) 当然,全面地评价应是这样的:“故有俗人者,有俗儒者,有雅儒者,有大儒者。……呼先王以欺愚者而求衣食焉……俨然若终身之虏,而不敢有他志,是俗儒者也。” “故人主用俗人,则万乘之国亡;用俗儒,则万乘之国存;用雅儒,则千乘之国安;用大儒,则百里之地,久而后三年,天下为一,诸侯为臣:” (荀子·儒效) 这正是中國封建社会的择人的政治理念,当然,在封建社会中不可能存在择君的秩序机制。
  在封建社会,礼治并不能达到儒家文化的德治理想,无法择君,只有通过教化达到理性化的“自择”,历史意识与现实环境的双重性却是人类特有的境域,纵便古代圣贤也不能免掉入这种“自择”的困境:舜父瞽瞍杀人,作为为人君,他不能阻止他伏法,作为人子又不能让他伏法,孟子让他弃天下而逃(孟子·尽心上),这与“父为子隐,子为父隐,”(论语·子路) “封象有庳”(孟子·万章上)之类故事的复杂含意相同,古今的辩白总显得勉强和无力,其实这正是人性的最高文化境域,这种情况古今中外概不能免,比如在西方社会中,小团体荣誉与社会正义之间的冲突是常见的,宁可违法而不作告密者就是一种在正义与荣誉之间的艰难决择,西方文化中,通常是荣誉高于正义,因为人性总处在秩序之链的最末端,以这样特殊的案例来分析评价文化价值也不会有统一答案的,这正是人性分化的自长点,这样的案例的意义正在于使人看到了特殊境域中人性的,它是启发的而不是结论的,是永远的希望,这也是文化所揭示的意识与无意识、自觉与不自觉的人的社会境域。
  与本文相关的观点可参见周剑铭论中國思想和中西文化系列文章
  二○○六年三月于岳阳市南湖大道杨树塘9-2-6-1号蜗居
  作者:周剑铭

2012年12月10日星期一

江宜清:实行宪政民主的社会崇拜条件


江宜清:实行宪政民主的社会崇拜条件

  不只是现在,远在 100 多年前,就有不少人在为中國实行宪政民主制度而努力奋斗。宪政体制的确不错,除极个别的集權主义人士外,这几乎已经成为社会共识。我们也理应为此制度在将来的实行作好各样的准备。但我在本文中要提出的一个看法是:为何大家都认为好的事情,在我们这个国度里却不能快快实行呢?这其实是有着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原因的。
  一、
  我们许多人都以为,社会发展是由社会制度的性质来决定的,似乎只要建立了一种好的社会制度,这个社会就必然会变好了。我以为这就是制度崇拜。这是一种错误的崇拜。以为只要建立了宪政民主的社会制度,就一定能够带来民主自由法治的新中國。其实不一定是这样的。
  制度是很重要,没人能够否认制度的重要性,而且应不断制定和完善各种社会制度。这方面的工作不可等待拖延。但制度也只是社会的外壳。一项好的社会制度能够建立起来,而且之后也能够真正实行,却还一定需要有业已形成的相应的社会崇拜条件的支持。否则不仅制度的建设很困难,即便制度建立起来了也是难以实行的,更多的时候反而会给社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美军当年为什么在日本保留了天皇制度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不立不破,在日本国民还不具备正确的崇拜对象的情况下,天皇一旦被废除,日本社会就必然陷入难以管理的困境。就好像今天的伊拉克。由于当地的人们并不具有相应的崇拜条件,当着原来的專制体制被破坏之后,新的民主制度似乎也已经建立起来,但却并不能顺利推行,社会也陷入不断的暴力冲突之中。
  纵观这个世界,凡是建立了宪政体制且又能够运作得好的,几乎无不属于基督教社会。其他的非基督教社会,凡已经建立起宪政民主体制的国家,差不多都运作得不怎么样。只有日本稍事例外。日本能够比较其他非基督教社会的宪政体制运作得好一些,主要原因在于:一是他的宪政民主制度最初是由美军强制帮助建立的,比较健全完整;二是后来日本也一直在美国的占领或强势影响之下,并愿意跟从美国。但即便如此,内部困扰也是很多的,骨子里仍然存在许多非现代性的问题。
  所以,从世界范围看,宪政民主体制基本上就是基督教社会的管理运行模式,其他社会并不适合或不完全适合。而对于基督教社会来说,运用宪政民主的社会体制来管理自己则是天然适合的。即使全社会还仍然沿用着專制的社会体制,但在其中业已形成的基督教社会内部也并不存在專制的现象了。就是说,在基督信仰成为社会主流崇拜之后,專制主义也必然随之瓦解了。因为基督教会的管理就是宪政民主方式的。
  有文章说,在今天的中國,基层民主实行得最好的地方是浙江。而据笔者了解,浙江恰恰也是中國的基督教社会最发达的地方,特别是温州的某些地方。其实,凡是认真了解过基督教会内部管理运作情况的人们都不难明白这一点。
  当然,中國的基督教社会与西方比较成熟的基督教社会还是存在很大差距的。他们基本上是社会的统治者和被统治者共同拥有一个基督信仰,所以社会的运作更容易和谐。目前在全世界,社会治理最好的基督教社会可能在北欧,也包括美国的一部分。这些地方也是比较成熟的宪政民主社会。
  所以,宪政民主体制虽然好,但我们不可仅凭一厢情愿就激情澎湃勉强实行之。如前所述,其施行是有着与之相适应的社会崇拜条件的。如果真有那么简单,我们也不至于折腾了 100 多年却还是不能实行了。原因皆在于我们为制度而制度的努力方向是不对的。
  二、
  社会崇拜状态决定社会存在状态的规律是深刻而又全方位地影响社会的。如果没有好的社会崇拜状态,自然也就不会有好的社会存在状态。所以,努力促成社会好的崇拜状态才是当务之急。为了促进社会健康的崇拜状态的形成,首先就是要依法建设信仰自由的社会,此乃一切自由中最重要的自由。在这方面我们的社会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是令人可喜的。
  信仰自由是指在社会中各种信仰可以和平共处,互相包容,互相交流,公民可以自由选择和改变自己的信仰的自由。当社会有了信仰自由之后,再经过社会崇拜市场的和平竞争,不正确的崇拜自然会被人们认识到,而正确的崇拜对象则突显,社会崇拜状态也渐入佳境,这样才可能建成并切实施行各样好的社会制度。这是水到渠成的功夫,不能强求的。
  社会各级政府的一项重要职能就是:坚决反暴力,包括语言暴力,确保社会稳定、和谐、理性、宽容,依法治国,维护信仰自由和各种崇拜的和平竞争。直到社会能够顺应或承受更好的社会管理制度。
  但这也不是说,社会必须要全体公民都一致信仰耶稣基督才能实行宪政民主。据观察,基督教(包含新教和旧教)人口大约在当地人口比重中达到 20% 以上,社会也就比较容易实行宪政民主制度了。新加坡就大体如此,虽然其威权色彩如今还很突出。南韩大约在 50% 强。北欧诸国是最高的,大约 90% 以上为基督教人口,美国约为 80% .
  三、
  所以,制度再好,还得要有好的信仰才能实行。否则强行建立的宪政民主不仅不能真正实行,反倒可能弄巧成拙,招致许多社会麻烦,甚至陷于极度混乱,空有宪政其名,最后还得靠專制力量来解决问题,于国于民都严重不利。
  当着一个国家的国民还普遍地盼望由某位领袖人物或领袖群体来帮助消除社会腐败和各种不公平;或者寄希望于制定出一种优秀的社会制度便可以救民于水火之时,那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国家还实行不了宪政民主的政治体制。如此的国民还只能适应人治或黨治(本质也是人治,或部分人的治理)的社会政治制度。
  所以,要想在社会中建成宪政民主,不仅仅只是一群先知先觉者的热情追求,还必须有先知先觉者对相应的社会崇拜状态的了解,同时更要有社会大众在正确信仰上的普及。否则在一个人们还普遍期盼青天大老爷的社会里、在一个唯权利是图的社会里、在一个还崇尚暴力的社会里,如何能够实行社会民主法治宪政呢?即使有了也只能是一纸空文而已。正如今日之腐败难除,我们的相关制度还少吗?前腐后继的原因其实不在于制度的不强,乃在于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人生崇拜并无任何制度可防可挡。
  一些人为了一点点利益就可以无视法纪,有法不依,毫不讲理,毫不妥协,甚至铤而走险,赤膊上阵,买凶杀人 —— ,这些情况在家庭中、在单位里、在商场、在官场、在社会上到处都可以见到。
  在虚拟世界的网络上,我们也随处可见高度情绪化的语言,只管自己情绪发泄,不管他人心情如何,以至于引发仇恨,恶言相向 —— ,现实世界的争斗就更可想而知了。
  归结起来,这些现象都是被我们目前的社会崇拜状态所决定的,因而也是可以理解的,社会只能该包容的包容,该化解的化解,随着社会崇拜状态的健康化,这些情况自然会好转。
  因此,以为好的制度就可以造就好的社会,这是一种简单化的认识,以为宪政民主制度能够成为解决中國各样问题的灵丹妙药,那就是宪政崇拜。这也是非常错误的,实施起来也是非常危险的。
  我的话有一些可能词不达意,主要是想要人们对这个问题有更深入的思考,如此才可能使我们的社会有更快更好的发展。
  作者:江宜清

2012年12月8日星期六

童麗 別亦難

杨恒均:洗脑与爱国主义教育


杨恒均:洗脑与爱国主义教育

  苏联著名的科学家巴甫洛夫发现了“条件反射”:当他在训练一条狗时,把食物与某种动作联系起来,那么今后他指令这条狗做某种动作就非常容易,甚至狗会为了食物而不自觉地做某个动作。列寧听说了巴甫洛夫的理论,若有所思,过了几天,他让人把巴甫洛夫招进宫来。
  能被列寧招到克里姆林宫,巴甫洛夫很是兴奋,且做了一番功课,准备把自己的高深理论以通俗的方式呈现给伟大领袖。但列寧只听了一半就打断他,慈祥地笑着说:你的试验非常有意义,但我对狗没有兴趣。他饶有兴致地问迷惑不解的巴甫洛夫:如果把试验中的狗换成人,会怎么样呢?
  巴甫洛夫后来是否直接介入大规模对人的试验不得而知,但列寧同志把巴甫洛夫的科学理论用于对苏联社會主義新人的改造,则是有目共睹的。从此以后,苏联开展的社會主義教育,让“公民们”言听计从,只要你不相信、不服从,你就有可能被发配到西伯利亚,甚至被处死。于是乎,只经历不到两代人,苏联人民,基本上都同巴甫洛夫的狗一样,为了食物、为了生存,而重复一些不可思议的动作,例如告密,例如“爱国”,例如疯狂地热爱冷酷无情的领袖与那个残害同类的黨,例如杀人、放火……
  这个从对狗的试验而得出的理论,从苏联传到世界各地,成为东欧、亚洲等多个社會主義国家用来对民众进行“洗脑”的科学依据。据苏联的老同志在回忆录中记载,列寧同志曾兴奋地宣称,把巴甫洛夫的科学理论用于人类,是比任何武器都强大百倍的“致命武器”,它能确保苏联的江山万年不倒。他的继任者则计划,搞定了苏联人民后,只要再把这个理论推广到西方国家,那么不用核子武器,全世界都将会匍匐在苏联的脚下。可惜,苏联当时没有四万亿,所以无法输出他们的价值观,否则,我们今天可能不是驾驶日本、德国车,而是驾驶伏尔加;我们不是在看好莱坞大片,而是拉着手风琴而唱着红歌。
  不过,千万别以为苏联不存在了,上面的故事就成了笑话。苏联已经倒掉20多年,但如果你去现在的俄国接触苏联时代教育出来的人,你依然可以感受到,大多苏联人同巴甫洛夫试验的那些狗还有相同之处。这就是“洗脑”的威力,这就是愚民、奴化教育的强大力量与难以消除的后果。
  还有几个鲜活的例子值得一提。去过东西德的人都会注意到,两德统一这么多年了,西德也不遗余力地资助东部德国,可这一国的两个地区还依然判若云泥,社會主義东德留下假大空的建筑以及对资源的破坏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还是人的价值观、信仰与精神面貌。一位德国教育家曾伤感地告诉我:东西德要想真正“统一”,除非等到被社會主義东德教育起来的那几代人都去见了上帝。
  如果你觉得扯欧洲的事有点远,那么,你应该不难接触到朝鲜人与韩国人吧?我可以告诉你,南北朝鲜的统一并不困难,(由于国家不大)经济差距也不是无法弥补的,但要想现在存活着的朝鲜人与韩国人在价值观与思想上达到“统一”,是绝对不可能的。北朝鲜政权对朝鲜民族最大的伤害不是经济也不是政治,而是用那种违反文明社会规则、反人类的方式进行“洗脑”,弄残了整整几代的朝鲜人!资源破坏经过几代人的努力,也许可以恢复;经济破坏可以奋起直追;政治走上邪路也可以拨乱反正,唯独一个国家的人民都脑残了,则只能等到他们慢慢死去,希望才能够闪现。
  一个政权能够对国民造成的最大伤害除了肉体上消灭与精神上折磨之外,最大的就是“洗脑”了。有人说,洗脑对统治者有利,也可以维护社会和谐,让民众失去反抗,只关心自己的生活。他们却不知道,洗脑是让一个民族脑残,让一个国家永远沦落到劣等国家的最行之有效的方法,一个人,一个民族一旦被洗脑,他们不但在人格上永远沦落为犬类,而且在发明创造,在生产精神财富上,也永远落后于其他民族。因此,当一些人打着爱国主义教育的旗帜来洗脑的时候,我要强调的是:正因为爱这个国家,才要坚决地抵制洗脑!
  我们看到,现代文明国家,国民除了限制政府的权力,利用民主决定统治者的合法性,以及用法治捍卫个人自由之外,对政府介入“教育”公民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大家知道,能够代表美国政府立场的“美國之音”是不允许在美国国内广播的,而美国总统奥巴马要到小学去做一个有关国会的演讲,竟然都被家长抵制,最后不得改变初衷而去讲了一些不关痛痒的教育问题。生活在海外的华人都知道,我们的孩子在学校如果被灌输意识形态与某个执政黨的执政理念,我们会立即到学校找老师理论,甚至会去国会大厦外抗议!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地球上任何一个国家,都有对学校的孩子们进行国情与爱国主义教育(有的称通识教育)的情况,例如,当我在澳洲首府堪培拉访问时,战争纪念馆与议会大厦不时涌进一大队的澳洲小学生,老师与家长带他们到处参观,为他们讲解。看一孩子脸上的表情,我能够感受到他们对这个国家的爱戴。然而,如何教育孩子,采用的什么内容,以及用什么方式,却直接决定这到底是爱国主义教育还是赤裸裸的洗脑。
  目前世界上大多数人民生活水平较高高、社会相对稳定的国家,都对“教育”与“洗脑”有着非常明确的界定:一个政权教育民众毫无保留地接受现实,对当今执政者的政策与成绩歌功颂德,是洗脑;一个执政黨(例如澳洲的工黨)向孩子们灌输爱黨就是爱国,是洗脑;一个老师,不教导孩子们獨立思考,而是填鸭式地告诫他们如何服从老师与当权者,也是洗脑;把大量有违事实的“知识”、大话甚至谎言塞给孩子们,并让他们考试的时候以此作为“标准答案”,更是洗脑。
  洗脑的种类很多,但最可怕的一种洗脑就是当权者主导的。我们大家都知道启蒙,也有些朋友认为我一直在做启蒙。实际上,近代欧洲等启蒙的历史表明,启蒙要想成功,当时的国家政权一定不能太独断专行,例如允许部分的言论自由,而且,他们不会强力主导“洗脑”。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启蒙才有可能成功。而在希特勒、斯大林主导的国家里,“洗脑”的力量是如此的强大,强大到无处不在,一个孩子从牙牙学语开始就被“洗脑”,等到他们成长起来,基本上已成为思想上的侏儒,精神上的畸形儿,可以说靠杯水车薪的启蒙是无法奏效的。当然,更可悲的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洗脑,甚至大多数人又参与到对自己和对下一代的“洗脑”接力赛中。
  以个人或者群体知识分子为主的启蒙运动,根本无法对抗以全民体制为主的“洗脑”教育,历史事实揭示一个让人胆战心惊的真理:列寧、斯大林式的“洗脑”国家,没有一个是靠启蒙运动发挥作用而渐变,最后的变化要么就是靠杀死獨裁者的革命,要么就是靠执政者内部的某种形式的“政变”。毫不客气地说,大多民众,被洗脑得连他们自己都认为自己没有被洗脑——而这正是被洗脑的最显著的特征,也是世界上最成功的洗脑。
  谢天谢地,列寧、斯大林式的洗脑国家,在当今地球上,除了北朝鲜之外,还真没有几个了。对于我来说,这些年耗尽了自己的精力,我以我血荐轩辕,就是想以自己的文字,把一些事情尽量说清楚,能做多少就做多少。但真要靠这样几行文字,试图去纠正一个强大的教育体系的洗脑结果,实在是杯水车薪。
  好在还有香港,我恳求你们,留一片净土吧!爱这个国家的人们,就是要坚决反对以洗脑的方式强迫人家去“爱国”,那是误国,那是残害民族,而不是爱国!
  转载出处:http://yanghengjunbk.blog.163.com/blog/static/459641932012831031344
  作者:杨恒均     

2012年12月7日星期五

微博辑录


一個獲得世界性獎項的人 ,如果不能在政治問題上表現他的良心立場,那麼他所在的國家顯然是一個莫言的國家。

微博很像一個申冤訴苦的大平臺,推特很像一個民主革命的新天地,只不過,發完這條帖子後,我還是繼續在低頭吃飯,家裏人還是在看《七十二家房客》,僅此而已。

我曾嘗試將一個個代碼還原成一個真實的自我,上演一段現實的人生,然而我發覺這始終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偶然間與推特的民運人士交流幾句,他們甚至為突然冒出的一個小子所迸射的語言感到震驚和蛋疼,甚至感覺到不可想象和不可理喻。虛無始終是虛無,一個長泡網絡的網民終究是不能走到現實中來的。

拆掉防火牆是必須的,現代網絡世界應該讓人們知道真相,提高甄別善惡美醜的能力。比如外國的搜索引擎絕對比國內的強大,一個詐騙網站不斷的更換地址進行詐騙,國內域名查詢或許不容易查到,因為該網站使用國外的服務器不斷自動更新域名,但外國的一些域名查詢系統很容易就可以提供該網站的注冊資料了。

“自焚”誠然是一種個人極端的自身毀滅行為,這顯然跟任何所謂的“海外策劃說”無關。正如在遭遇家園被強拆的情況下出現的自焚一樣,藏人感受到他的精神信仰正遭受強拆而選擇自焚。區別只是在於,漢人為物質,藏人為信念。尊重藏人,拒絕紅潮汙染,拒絕自焚行為,為藏人的信仰留一片聖地吧。

站在最高的大樓觀摩最黑暗的時代。——聞某地將建世界第一高樓有感。

漢族人民無疑是今天世界上最具有忍耐精神的一個民族了。麻木不仁、自私自利、漠視生命、獨善其身、冷血無情,看著一個邊疆同胞民族在逐漸被扼殺蹂躪而無動於衷,可謂曠古絕今,獨步蒼穹。淚記!

今天我深深為自己純正的漢族血統感到羞恥,感到恥辱,感到無奈,感到絕望。難怪有人說漢族已經從真正意義上消失了,極具諷刺的點評。

一個無神論的民族,當然也就不會理解“信仰”究竟何物是也。然而正是基於無神無信仰,一個偌大的漢族今天才會對一個正在被毀掉信仰的同胞民族漠然視之。 

我發出這樣批評自身民族劣性的帖子,一個半小時過去了,竟然沒有一個人出來拍磚,確實有點不可思議。微博的網絡人確實神奇得很,沒有觀點沒有立場沒有原則,唯一的表現就是敏感地帶不去觸碰。

現實的悲劇一出出的重演,微博的複制一次次的粘貼,我反而想問的是,到底誰才是革命者?

當我認真的時候 ,沒人會點評我的帖子,或許不可思議的實話實說會令他們感到疑惑、懼怕、鄙視......但,我又會在乎嗎,其實我一直都把網絡當遊戲,所以別跟我較真。

微博是個很瘋狂的世界,遠比推特和臉書淒厲無情多了。防火牆為什麼不拆了?拆掉的話我就一定遠離這個悲催世界。

別問我是誰,我只是塵世中一顆小小的塵埃。

對著迷離的世界,做回自己真的不容易。

洗去塵世中的一抹浮躁,拈住一葉墜落的殘花。

沒有喧嚷的瘋狂,寧靜是一種難得的孤獨。

戴上面具,面對熟悉的人群,我黯然淚下。

沒有簇擁的人群,我是一具飄浮的幽靈。

韶華在流走,靈魂在虛擬中踟躕前行。

不要漠視別人的抽瘋,其實他一直理解這個世界的抽瘋。

怪不得人們說,看待中國的問題不能從現實的生活觀察,要從虛擬的網絡裏了解。這完全是一個顛倒的國家,真相在生活被扭曲,在網絡中被反正。活著的是行屍走肉,演化的代碼才是真正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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